【长摘要】数字鸿沟是21世纪社会公平的一个至关重要的议题，尤其在应对疫情冲击的关键时刻，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曾警示：“数字鸿沟现在是生死攸关的问题”。然而，近年来，全球范围内数字鸿沟不仅没有得到有效缩小，而且在不同发展水平的国家或经济体之间呈现明显扩大的趋势。根据2023年联合国第18届互联网治理论坛发布的数据，一方面，全球尚有26亿人处于离线状态；另一方面，即便对于那些能够联网的人群，无论他们身处发达经济体，还是生活在发展中经济体，他们还面临着使用和能力方面的数字鸿沟。

更为令人担忧的是，当前全球范围内数字鸿沟正逐渐从技术领域扩展到治理领域。数字先进经济体的技术优势对全球数字规则的制定产生深远影响，而发展中经济体则被动接受这些规则，甚至在数字贸易中成为发达经济体的数据供应者。这一无形的壁垒正在日益威胁数字治理参与国之间的公平竞争。因此，全球数字鸿沟不再仅仅是信息传播、准入和使用等方面问题，而逐渐演变成了政策领域的不平等。在这一现实背景下，全球数字治理不均衡性导致了数字贸易规则层面的“马太效应”，最终导致数字经济发展中的“赢者通吃”现象进一步加剧。面对不平衡的RTA数字贸易规则发展，中国需要认识到风险，同时也要积极抓住机遇。当前的紧要任务是厘清数字鸿沟从“技术障碍”到“治理障碍”的转变，并探讨如何建立一个多边、全面且包容性的数字贸易规则治理体系，这对于推动高水平的对外开放具有重要的实际意义。

基于社会网络分析方法构建了网络模型，结合指数随机图模型，综合考察了数字鸿沟从信息鸿沟到治理壁垒的演变对RTA数字贸易规则网络的影响。主要研究发现如下：（1）RTA数字贸易规则网络发展在数字贸易规模和数字技术水平上呈现“马太效应”，即数字经济的发展会对数字贸易规则治理产生正向促进作用；在数字治理方面具有同配性特征，即潜在的数字治理鸿沟分化了RTA数字贸易规则网络的形成，一国深度参与RTA数字贸易规则有助于在后续规则谈判中掌握更大的主动权。（2）网络的第三方效应和偏好依附效应会影响RTA数字贸易规制网络的形成。该结论表明RTA数字贸易规则存在政策溢出效应，当两个经济体均分别同第三方建立了RTA数字贸易规则时，则这两个经济体之间达成数字贸易规则的可能性也会增加。并且网络内生结构是导致RTA数字贸易规则非均衡发展的原因之一，进一步加剧了数字规则治理中“赢者通吃”的现象。（3）对于广大发展中经济体而言，参与RTA数字贸易规则网络的关键在于以更加积极开放的态度参与数字贸易规则制定。发展中经济体在数字经济的相关规则制定过程中缺少话语权和影响力，仅提升数字技术水平并不能帮助其融入RTA数字贸易规则网络。除此以外，参与数字规则治理不能仅着眼于国际层面，除了参与国际规则的治理深度外，经济体内部的数字监管政策也会影响RTA数字贸易规则网络关系的达成，经济体内部的数字服务贸易限制程度越低，则越会对经济体参与RTA数字贸易规则网络产生促进作用。（4）各因素在不同规则条款网络下呈现差异化影响。在部分数字条款下，网络的“马太效应”和“同配效应”有所减弱或不复存在，但数字贸易规模始终是影响各数字条款的核心因素。多层ERGM分析还发现各规则条款网络间存在聚类效应，即不同的条款间存在相互促进影响。

在研究启示方面，本文研究揭示了RTA数字贸易规则网络形成中内生机制的影响作用，这让我们注意到通过RTA积极主动参加国际经贸规则构建的着力点。中国在对外全球经贸规则谈判中贡献智慧和力量时要注重数字鸿沟影响作用，也要注重符合数字经济以及经济全球化进一步发展的内在需要。具体应当从以下三个角度着手：

（1）协调好技术发展与规则治理之间的关系。鉴于数字鸿沟从“技术障碍”向“治理障碍”的转变，一方面，中国应当大力推动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并通过培育数字人才，提升数字技术的使用效率，积极消除技术层面对数字贸易规则治理的阻碍；另一方面，中国需在数字规则治理中提升制度话语权，通过积极参与数字规则谈判，对标高水平数字贸易规则，围绕重点议题和自身利益提出“中国方案”。

（2）构建合适的伙伴关系并充分发挥网络的第三方效应。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网络内生结构会影响网络关系的构建，因此与中心节点构建关联将有助于深度参与到RTA数字贸易规则网络当中。中国在制定和参与数字贸易规则时需要做到数量、深度与伙伴质量三位一体，一方面, 基于“一带一路”倡议平台上积极推动与广大发展中国家的RTA 数字贸易规则谈判；另一方面，基于《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的规则框架稳步推进与韩国、日本、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的深度数字贸易规则治理合作。综合以上两点，更好地发挥中国连接起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桥梁作用。

（3）积极参与模块化下新型数字贸易规则的谈判与治理。鉴于当下世界范围内各国在部分关键议题上面临着难以调和的分歧，以《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为代表的新型数字治理模式将会是有效解决各国之间数字治理分歧的路径之一。从本文的研究结果看，不同模块下的数字贸易规则存在相互促进作用，中国在参与模块化数字规则治理时，可以基于“先保量，后提质”的策略，通过率先在各模块下开展易达成的数字贸易规则谈判，在全局建立起数字经贸规则网络，随后再向其他模块不断进行扩展。

【关键词】RTA数字贸易规则网络； 数字鸿沟； 社会网络分析； 指数随机图模型

该文发表于《中国工业经济》2023年第10期第80-98页。该期刊为best365网页版登录学术期刊分级方案B+级奖励期刊。